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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禧北伐:虛弱的反攻,贏得倉皇北顧卻輸掉南宋最昂貴的一顆頭顱
2023/05/14

開禧四年(1208)閏四月,一個精美的木匣,經水陸轉運后由臨安千里迢迢送入金國中都皇宮。

匣內承載之物,并非絕密信件亦或稀世珍寶,僅僅只是一枚被漆封的五旬男子人頭。

這份「禮物」略為血腥,卻凸顯著南宋朝廷無比的謙卑和誠意,對于金人而言,其價值更抵得過江淮之間廣袤的土地和南方進貢的千萬金銀。

因為頭顱的主人,是曾經在南宋朝堂呼風喚雨,堪稱一人之下、萬人之上的權臣——韓侂胄。

就在兩年之前,韓侂胄剛剛以南宋宰相的身份,調用軍民近百萬人,主持發動了一場針對金國的大規模北伐。

而僅僅十六個月之后,這個主戰派大臣便被定性為罪大惡極的戰爭發動者,不僅最終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,死后更被開棺戮尸,而他的項上人頭,則被當做向金人賠罪的信物,在戰后由南宋朝廷小心翼翼地進獻到女真皇帝面前。

誅殺「主戰元兇」以向對手示弱謝罪,再割下堂堂宰相首級,卑躬屈膝地屈辱求和——硝煙散盡之際,金國幾乎贏得了想要的一切。

而南宋輸掉的絕不僅僅是一場戰爭,「函首畀金」之舉,讓這個漢人王朝拋棄了最后的骨氣和血性,還有曾經屬于中原政權的自信和尊嚴。

而這一切,還要從1206年初夏,那場無比丑陋的「倉皇北顧」說起……

籌謀:是天賜良機還是自不量力

開禧二年(1206)五月,南宋軍隊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,突然發起了對金國的全面進攻。

在此之前,因「隆興和議」的簽署,宋、金雙方已維持了長達四十年的和平,在這種情況下,由始終處于弱勢的南宋王朝主動出手,打破南北對峙的平衡局面,「開禧北伐」的發生,著實有些令人意外。

然而,所有的出人意料背后,必然有其合乎情理的內在邏輯。

首先,靖康之變爆發后,天朝上國的強烈自尊和割地偏安的殘酷現實,對于南宋歷代君王都是一種持續的心理刺激。

主政的宋寧宗雖然是一個相對庸弱無能的君王,但國破家亡的血仇和用委曲求全換來的和平,也讓心高氣傲的趙擴難以忍受。

宋寧宗趙擴

而以陸游、辛棄疾為代表的熱血之士,對于北取中原,始終懷有熱切而執著的期待,文人們筆下那些思念故土、渴求恢復的佳作,一經問世便不脛而走,這種由文字傳遞出的質樸、熾烈的愛國情感,在遠離廟堂的鄉野民間,匯聚成了令統治者無法忽視的力量。

而且客觀上來說,金國在占據中原并全面漢化之后,游牧民族的勇武和彪悍逐漸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紙醉金迷的腐化墮落,曾經「滿萬不可敵」的女真鐵騎,戰斗力也在不斷降低。

這一時期,女真社會由奴隸制向封建制的過渡已基本完成,但經濟制度的轉型是以大量侵占漢人土地、嚴重損害漢人利益為前提,這也導致金國內部的民族矛盾、社會沖突日益加劇。

同時,茫茫大漠上的蒙古人開始崛起,雖然此時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還沒有統一草原諸部,但北方層出不窮的騷擾和隱患,也在很大程度上消耗著女真人的精力。

天時、地利、人和似乎都在為出兵北伐創造條件,而位極人臣的韓侂胄,更對抗金作戰起到了一錘定音的關鍵作用。

利用「慶元黨禁」驅逐政敵、排除異己,韓侂胄雖然最終達到了乾綱獨斷的政治目標,但同時也招致了大量的非議和抨擊。

面對上下人心盡失的局面,韓侂胄急欲「立蓋世功名以自固」,極力主張對金用兵,而一批趨炎附勢的小人,在窺測到上位者的心意后,更是紛紛出言附和逢迎,朝堂上強大的輿論導向,使得北伐的呼聲日漸高漲。

然而需要指出的是,金國雖然深處內外交困之中,致使宋金雙方的實力差距有所拉近,但金強宋弱的客觀事實,仍然沒有改變。

而金人南下已接近八十年,隨著時間的推移,即使是中原地區的漢人,對南宋王朝的認同和歸屬感也在不斷降低。

宋軍北上時沿途百姓「簞壺食漿以迎王師」的盛況,如果放在宋室南渡初期還有可能,而數十年之后,群眾基礎的缺乏,也會讓北伐尤為困難。

最關鍵的是,當交鋒的規模上升到國與國之間決戰的層面時,便不能以統治者的心血來潮,甚至是民間的人心所向作為發動戰爭的依據,必然要經過長久的謀劃與準備,在權衡雙方的政治、軍事、經濟實力,并結合縝密冷靜的分析后,才能做出最終的判斷。

遺憾的是,因為表面有利條件的持續催化,南宋王朝在對戰前準備、戰機選擇、戰爭后果都完全沒有考慮清楚的情況下,便匆匆邁出了錯誤的第一步。

起兵:從不宣而戰到檄文伐金

從開禧元年(1205)起,在韓侂胄的秘密授意之下,南宋軍隊便開始在兩國邊境頻繁挑起爭端和制造摩擦。

而直到次年春末,外為蒙古所擾,內受饑饉所困的金國,仍希望盡力避免這場迫在眉睫的戰爭。

只是在獲悉對手秣馬厲兵之際,女真人才被迫做出反應,修道路、閱舟師、點集兵夫、添置寨柵,并于沿邊聚糧增戍,以便有備無患。

但金國的努力克制,在南宋眼里,卻是女真人勢弱畏戰的證據,更給韓侂胄帶來了一戰而竟全功的錯覺,在經過反復試探與挑釁之后,1206年五月中旬,大宋宰相終于下定決心,出動十萬兵力,并征發數十萬民夫,由兩淮、湖北、四川三路北上,揮師伐金。

需要說明的是,三路出兵只是一場單方面的戰爭,或者說是南宋主動背盟后發動的一次偷襲。當然,在滅國級的戰爭中談論君子之道,顯然有些迂腐,何況女真人此前多次南下侵略,也從來沒有事先跟南宋打過招呼。

所以,作為狹隘的民族主義者,請允許我選擇性的遺忘這場戰爭不太光彩的開端,因為此后,南宋朝廷和其麾下軍隊,還有更多令人瞠目結舌且無比丑陋的操作。

戰爭的進程顯然是符合韓侂胄預期的,作為北伐主力的東路軍初戰告捷,勇將畢再遇由盱眙出師,僅以87人便克復金國治下的泗州,為「開禧北伐」贏得頭彩。

緊接著各條戰線上捷報頻傳,中路宋軍連克新息、內鄉、褒信,中原地區形勢一片大好;而四川方面,吳曦也出兵攻入了天水地界,西路宋軍也在為北伐錦上添花。

面對諸路大捷,南宋群情激昂,韓侂胄更是心神搖曳,興奮地認為恢復故土已指日可待,在向寧宗匯報前線戰況之后,正式檄文宣戰,下詔伐金。

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,韓侂胄對于大舉伐金還是留有余地的——如果三路北伐出現意外,又或者戰事進展不利,其大可以不知情作為推脫的借口,畢竟沒有公開宣戰,而在此之前宋金邊境也時常爆發沖突。

但輕而易舉的勝利,讓韓侂胄更加堅信對手確實衰弱到了不堪一擊的地步,沒有后顧之憂當然也就不再需要偽裝掩飾,于是,不宣而戰的偷襲,在取得初步勝果之后,通過伐金戰書的輿論宣傳,正式升級為南宋光明正大的舉國北伐。

天道好還,蓋中國有必伸之理;人心助順,雖匹夫無不報之仇。」——慷慨激昂的檄文,瞬間點燃了同仇敵愾的怒火,多年積壓的宿怨、世仇和屈辱,眼見將一朝得以雪洗,更令南宋上下熱血沸騰。

只是在大軍北上的滾滾洪流之中,戰場形勢卻突然急轉直下,步履蹣跚的南宋,并沒有迎來久違的光明,反而即將被更加濃重的黑暗所吞噬……

攻城:全線潰敗外加自相殘殺

金國雖然在極力避免南北兩線同時作戰,但面對南宋的步步緊逼,金章宗不得不暫時放下次要矛盾,全力應戰。

就在南宋北伐檄文頒布五天之后,金朝也以韓侂胄「輒鼓兵端,首開邊隙」為名,下達南征詔書,同時針鋒相對的在東、中、西三路布局,用以遏制南宋的北進勢頭。

最先遭殃的是中路軍,五月七日,中路統帥之一的皇甫斌,為爭頭功,在未接中樞軍令的情況下,貿然進攻唐州,不料金人早有防備,以至連遭挫敗。

皇甫斌繼而分兵再攻中原重鎮蔡州,又適逢溱河大漲,宋軍在涉水之際為金兵擊于半渡,全軍倉皇大潰,被對手一路追殺,傷亡近兩萬人。

東路軍的戰況更加令人沮喪,取得泗州大捷后,主帥郭倪隨即委派其胞弟郭倬和主管馬軍行司公事李汝翼移師西北,以步、騎近八萬人合攻宿州(安徽宿縣)。

其中田俊邁的兩萬人馬和大量忠義人(由北方漢人組成的農民部隊)組成先鋒部隊,僅用七天時間便完成了對宿州的合圍。

然而就在忠義人奮不顧身,肉搏登城之際,整個開禧北伐中最荒謬無恥的一幕赫然上演——統率主力的郭倬抵達戰場,眼見宿州城破在即,唯恐功勞被搶,竟然下令對正在攀城作戰的忠義軍放箭。

漫天箭雨之中,浴血攻城的忠勇民兵紛紛墜亡,自相殘殺令宋軍攻勢受阻,而搖搖欲墜的宿州,在郭倬愚蠢的舉動中得以轉危為安。

錯過最佳破城時機后,宋軍盤桓城下十余日卻始終無法得手,郭倬選擇的扎營地點又位于城外低洼處,時值兩淮雨季,連日暴雨侵襲,宋軍深陷沼澤泥淖之中苦不堪言,金人又不失時機地出城偷襲,焚毀了對手大量的糧草。

郭倬見久攻不下且糧草日益匱乏,無奈選擇向宿州東南撤退,不料歸途之中被追擊的金軍包圍。此時,女真人揚言只要交出田俊邁,便能網開一面,而郭倬這個卑鄙小人為活命自保,竟答應對手要求,將勇將田俊邁縛送金營。

此后,金人雖守信放開歸路,卻在郭倬身后一路銜尾急追,潰逃中的南宋軍隊沿途死傷無數,剩余殘兵敗將一直逃至宿州東面的靈璧,才僥幸遇到了北上的畢再遇部。

此前在泗州之戰中一鳴驚人的畢再遇,再次大發神威,僅以數百精騎斷后,擊敗五千女真追兵,從而保護主力得以南下返回宋境。

然而畢再遇的一枝獨秀也無法從根本上掩蓋中、東兩路大軍全面潰敗的事實,雪崩之勢已成,南宋軍隊在中原大地上狼奔豕突,剛剛收復的江北土地轉瞬全部丟失,金軍則乘勝直趨江南。

正所謂「屋漏偏逢連夜雨」,京湖、兩淮慘敗之際,西線的吳曦又突然叛宋投敵,在向金國獻出號稱「川陜咽喉」的大散關后,隨即又拱手送上階、成、和、鳳等關外四州,令戰局更為雪上加霜。

至此,聲勢浩大的「開禧北伐」,三路大軍全面崩潰,所謂收獲只有區區泗州一座孤城,南宋被迫轉為全面防守,而接下來將要面對的,卻是金國排山倒海一般地報復。

敗退:從卑微求和到魚死網破

開禧二年(1206)十月,金章宗下達反攻的命令,九路金軍從東、中、西三個戰場向南宋展開全面反擊。

時值秋高馬肥,后發制人的女真鐵騎在廣闊的兩淮大地展示出了真正的實力,南下之后是勢不可擋、所向披靡。

殘酷的現實終于讓韓侂胄意識到,如畢再遇、田俊邁這樣智勇兼備的統兵之才,畢竟是鳳毛麟角,相反像皇甫斌、郭倬這般的酒囊飯袋卻大量充斥軍中。而且南宋承平日久,士兵久疏戰陣又缺乏訓練,根本不具備同金人一較高下的能力。

而宋寧宗也并非雄才大略之主,面對眼前難以收拾的爛攤子,更是惶惶不可終日,但除了告祭宗廟社稷,祈禱國運綿長之外,大宋天子也是一籌莫展。

然而上天并未垂憐苦苦掙扎中的南宋王朝,雖然蜀中叛亂很快被平定,長江上游的威脅也暫時消失,但中路戰場的京湖地區,官軍潰敗、城池失守的噩耗卻不斷傳入臨安,而金軍重點進攻的東路,戰火更是由兩淮一路燒到長江北岸的揚州,女真鐵騎飲馬長江,南渡只在旦夕之間。

但戰爭畢竟是巨大的消耗,此時女真國力又已大不如前,應付南征也倍感吃力,同時,金軍雖然占盡優勢,但也要時刻提防北方蠢蠢欲動的蒙古人,而無法放手一搏。

因此,到開禧三年(1207)初春,戰爭逐漸進入相持階段,而金章宗則主動向南宋釋放出了停戰的信號。

寧宗和韓侂胄正愁議和無門,聞訊是求之不得,不料女真人的停戰協議卻有苛刻的前提條件,除了要求寧宗上表稱臣、歲增貢幣之外,還要宋廷綁縛擅啟兵端的首謀韓侂胄,交與金國論處,或者主動獻出其人頭謝罪。

元謀奸臣必使縛送,緣彼懇欲自致其罰,可令函首以獻。

此后南宋雖然屢屢遣使赴金磋商,但和談本就是戰爭的延續,戰場失利的南宋,根本沒有資格討價還價,金國在議和條件上態度異常堅決,尤其是誅除「首惡」的要求,更是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。

權傾朝野又驕橫跋扈的韓侂胄,何曾受過如此羞辱與窩囊,交涉不成之后,終于勃然大怒,決定「不復以和為意」。

面對全面慘敗和金人威逼,韓侂胄應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沮喪、失落、羞辱和恐懼,而這些復雜的情緒,最終又都化為了無比的憤怒。

而怒火中燒的大宋宰相,更執意要拖著南宋這條透風漏雨的破船,駛向前方的滔天巨浪,至于江山社稷、生靈百姓,遭受生命威脅的韓侂胄哪里還有心情顧及,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、兩敗俱傷。

隨即,韓侂胄捐出御賜的六千兩黃金充作國庫開支,用以繼續作戰。同時下令蜀地全力備戰,要在近期形成戰斗力,出川入陜,在其余兩大戰區保持平穩的前提下,主動尋機進攻。

求和:從誅殺首謀到函首畀金

韓侂胄對自己的權勢地位擁有著無比的自信,殘酷的政治斗爭之后,朝堂之上早已無人敢攖其鋒,甚至連大宋天子都要對其禮讓三分。

所以,即便挾持著整個國家投入戰爭的汪洋大海,他也不擔心有人敢出言反對,然而正是這份自信,讓他忽略了正在靠近的危險。

開禧三年(1207年)十一月,因立后一事對韓侂胄懷恨已久的楊皇后,主動聯絡上野心勃勃的奸臣史彌遠,二人密謀后,偽造宋寧宗的御批密旨,指使禁軍將領夏貴率三百士卒,埋伏于韓侂胄上朝的必經之路上,使用武力將其從轎內擁出,隨后挾持至玉津園夾墻內槌擊而死。

韓侂胄被矯詔殺害后,完全不知情的寧宗被迫接受既成事實,而史彌遠則立即向金國匯報韓侂胄的死訊,并再次謀求議和。

此后,南宋朝堂風向大變,權相韓侂胄因啟釁于金而遭到口誅筆伐,并成為戰敗的罪魁禍首。

次年四月,為進一步滿足金人的和談要求,宋廷將早已下葬的韓侂胄開棺梟首,將其頭顱用木匣盛裝后送往金國中都,以此為前提,南宋納貢稱臣,終于簽下了屈辱的《嘉定和議》。

「開禧北伐」結束了,這場戰爭固然是韓侂胄為撈取政治資本而采取的軍事冒險,但客觀而言,抗金之舉絕非十惡不赦的罪過。

退一步來說,即使韓侂胄死有余辜,但他不是秦檜這樣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,無論如何,主戰者都不該背著「元謀奸臣」的惡名,不明不白的死去。

而送執政大臣的頭顱向敵國求饒告罪,這種有失國體、有損國格的行為,更將南宋骨子里的軟弱體現得淋漓盡致。

「開禧」二字,源自太祖年號「開寶」和真宗年號「天禧」,開寶元年,北宋問鼎中原,而真宗在位時,宋遼訂下百年澶淵之盟。然而遺憾的是,如此飽含深意的「開禧」年號,并未給南宋帶來好運,卻因為一場從始至終都無比丑陋的北伐,被永久的載入了史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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